张清离有些愕然，又有些无奈。倒是不曾想，这帮围观热闹的，仅凭一张嘴就能被煽动。这些衣冠各异、眉眼不同、年岁有别的人，激昂亢奋的模样，却是如出一辙。
就是有心跟他们论道理，他一张嘴也说不过几十张嘴，何况对面未必愿意听他讲事实。
实在听得烦了，正要出声，不知哪里传出来一道银铃笑声：“嘻嘻，好一众痴蠢呆脑袋的人，他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连狗彘也知什么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们却只顾张嘴囫囵。”
众人顺着声音源头望去，原来旁边道路上摆了桌椅，有一少女。她却不坐凳子，而是坐在桌上蜷着一只腿，另一只腿伸展在桌外，小腿晃悠。
少女所穿非裙非褂，是一身中性便衣，肌肤偏黑，五官线条不过于柔弱，反显出一种英俊气质。她双手交叉抱胸，脸上带着捉狭的笑意。
群众中一男子不乐意了：“哪家小姑娘胡咧咧，不给钱还有理了？不懂事一旁站着看便是了，他妈的，大人的事儿轮不到你插嘴。”
少女嘻嘻笑着，忽然手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条黑色软鞭，甩手一挥，鞭子便劈在男子脸上，从额头眉心顺着鼻子嘴巴，打出一条血色痕迹。位置不左不右，正好在脸部中间。
“哎哟，亲娘的杀人了！”男子捂住脸，嘴上开始唾骂，似有要冲上来打一场的气势，不想他是个软蛋，拳头挥着，脚底慢慢扭着向后走，就要闪身混出人群。
他倒是有几分小聪明，这一鞭子打得他眼冒金星，少女的气力不小，自己又赤手空拳。
少女却不饶人，鞭子再次甩出，卷住男子一只脚腕，“啪”地一拉，男子趴在地上震起一圈灰尘，被急速向后拉去，眼见就要到少女旁边，男子心一横，转过身坐起来，提起劲儿拳头打向少女，正打在肩膀上。
“啊啊啊——”惨叫声和骨裂声一同响起，男子的拳头五指散开，软趴趴地耷拉着，手腕处完全没了知觉。疼得他鼻涕眼泪一齐飚出来。
少女嫌弃地向后仰了仰上身，道：“什么软面条似的拳头？还不如三岁孩子的力道。”
她松开鞭子，男子话也不顾得说，起身跌跌撞撞向外跑去，显然是去找医馆了。
少女哼哼一声，眼神扫过围观众人。众人被她眼中的傲气所慑，齐齐退了几步，面面相觑。
“真是一群窝囊废，天底下的男人就没几个有骨气的。”她脸上不屑。
刘嫖怒了，他指着少女道：“小娘皮嘴是刚从粪坑捞出来安在脸上的，看老子来杀一杀你的威风！”
说罢，他摆起飞鹤拳的起手式，哇呀呀呀冲向少女。少女冷笑一句，也不起身，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他，单手轻推，推在刘嫖身上，外人看只是毫无气力般，刘嫖“啊”地倒飞出去，正好落在街墙边用于防火蓄满了水的大水缸里，“咚”地激起一大片水流，洒在地上。
他的双腿倒立竖出缸面，上身淹在水里，不知是死是活，没有一点声音。
少女也不管他，看向张清离：“喂，那个拿剑的，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张清离走近，道：“多谢姑娘解围。”
“看你样貌也不是呆子，手中又有剑，怎么不舍得用？”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从桌子上跳下来，瞬间矮了张清离一个头。她似乎想到什么，又道：“你身上还有铜钱吗？有的话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