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昌乐城,一片热闹非凡。今日,城东周家小公子下聘西面酒肆老板的女儿。挑了几担子的箱子送去酒肆的路上,遇到刚进城的阿执和时念。
运送彩礼的主事笑吟吟的塞了一包红布团,“外乡的,沾沾喜气。”
阿执接过红布团转手递给时念,对着主事有礼貌的行礼,“恭喜,恭喜。”
时念在村落的时候见过成亲,村落下聘一般是送打猎来的野猪肉,一头野猪算是最重的彩礼了。也不知箱子里装了些什么,现在娶妻又有哪些习俗。
时念眼睛里散发出熟悉的光芒,阿执好像看见曾经那个纯真的少女,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如今世间如何运转,留下看看吧。”
微微发怔而后雀跃的时念主动说要去找住宿的地方。
西街街口卖菜的大妈与旁边的杀猪大汉,因着周家公子传闻有歧义,争吵不已。
“他年前病了一场,近日身体康健才下聘的,是祖上庇佑。”
“胡说,明明是一直体弱多病。也不知吃了什么神丹妙药痊愈的。”
揽客的小二看热闹正看的开心,被一声悦耳的女声打断,“小哥,这可住宿?”
在青丘时住过客栈,时念带着经验寻到这处。小二看见眼前姑娘,清丽可人,连连点头,招呼着时念往里走。“你可找对了,全城就我家来福客栈最大。”
小二满眼就只看见时念一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男子。进了客堂,尽心的给时念介绍各式房间,时念选了两间上房。
掌柜举起五根手指翻了翻,“十贝。”时念一路观察商户交易,知道这是要给海贝交换住宿。于是从如意袋里掏出一些放在柜台之上,掌柜难得见到如此大的紫贝,眼放精光,收下海贝。打发小二赶紧引时念去房间。
时念上楼时,阿执跟在后面,小二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男子。“你是和这姑娘一起的吗?”不待阿执回答,时念挽着阿执的胳膊说,“这是我......我们一起的。”
时念好像从来没想过和阿执是何关系,等小二问起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阿执于时念是什么?灵芝问的那会时念没有仔细想过。游历期间,时念全心于山海间,也没去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会重新思考起来。
在阿执身边时念是安心的,依恋的。离开阿执,时念会慌张,会害怕。这是什么,是喜欢还是习惯?
入住客栈之后,时念睡在床上,温床软被却失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阿执,也不知道阿执怎么想的,只怕是自己想通了,阿执无意,那也是白思考。
索性不想,埋头哼起民间歌谣,唱着唱着睡着了。迷迷糊糊时,脑子里一个悲悯的女声响起,“苍生劫”。时念渐入梦乡,声音入梦刹那又消散而去。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时念睡到自然醒,去叫阿执时,发现阿执不在房内。
时念出了客栈打算找阿执的路上,遇到许久不见的咎繇,咎繇背着一个硕大包裹,一边走一边看。那小心警惕左顾右盼的样子,像是害怕被什么人抓到。
时念挡去咎繇去路,咎繇刚想开骂,发现是时念时,既激动又嫌弃,“你怎么在这?”
时念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故人重逢不知如何说起,“你怎么在这?”同样的问题问咎繇,咎繇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两人相对无言,静默半响后,咎繇打破沉寂问,“说来话长,阿执呢?”又是一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沉默还是沉默。尴尬还是尴尬。于是找了一家小食铺坐了下来,你一杯水,我一口花生的各怀心事的吃喝着。
街市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悠然闲适。一位蓝衣女子拿着铁器拉着另一位女子疾步往东市走去,“东街口铁匠铺来了一位俊美小哥,听说好多人都汇聚在那,我们再晚,可能就赶不及去瞧啦。”
紫衣服女子小跑着跟上,“你慢些,我的东西有点沉。”
咎繇狐疑的看了一眼时念,这人不会说的是阿执吧?时念“噌”的站起身,跟着那两女子一起往东市走去。咎繇扛着大包裹,紧赶慢赶的喘着粗气追时念。
东街口铁匠铺围满男女老少,只听见铺子里,丁零当啷的敲打声。时念挤了好久才在侧面口子上看见正在打铁的阿执。
阿执似乎感应到时念的出现,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时念,眼眸深邃。
铁匠铺里一股浓烈的煤烟味和热气腾腾的气氛。阿执将打好的,炙热的工件放进冷却铁制品的水缸,发出一阵咝咝的声音。
天渐渐暗下来,头家对还在围观的人用粗犷的嗓门喊道,“下工了,明日再来。”
有些带着好奇来看热闹,有些是来打铁器,头家说了这话后就散去了。留下几位女子流连不走,看阿执的眼神带着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