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霓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将手里的汤婆子掉到地上。
明明声音就响在谢云霓耳边，但这话，却不像是从萧囹嘴里说出来的。
她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你……你先坐吧。”
谢云霓一时有些慌，她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椅子，说：“你就坐那儿。”
萧囹沉吟片刻，在谢云霓所指的椅子上坐下。
谢云霓也赶紧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屋外飘落着零星的雪花，天地万物，静谧无声。
屋里燃烧着火盆，谢云霓垂眸，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屋子正中央通红的炭火，眼睛也被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你这里有没有，能治头疾的药物？”萧囹忽然问。
头疾……
谢云霓抬眸，望向萧囹，“是给如月用的吗？”
“你怎么知道？”
谢云霓将怀里的汤婆子抱的紧了些。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记得，有一回冬天，她出门后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回来就发了整晚的高热，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可能快要撑不下去了，所以就想让杏儿去找萧囹，想让他来看看自己。
可是那个时候，如月姑姑的头疾正好犯了，元福只让杏儿回来转告谢云霓，说王爷正在照顾如月姑姑，没空来她这儿。
之后几日，她也一直在发热，只不过比起头一晚，要轻许多。
她自己一个人撑过了最痛苦的时候，第五日，她身上终于退了热，萧囹终于来了。
他只问了太医情况，太医说她已经快要痊愈了，然后萧囹就走了。
他甚至，都没有进屋看她一眼。
谢云霓漆黑的眼睫压的很低，她轻声道：“每种头疾发作的成因不同，治疗方式也不一样，在不清楚她是为何发病之前，我不能乱给她下药。”
萧囹沉吟片刻，道：“是小时候，那时正是寒冬腊月，池塘里的水都结了冰，萧容绪逼我跳到池塘里去，如月过来替我求情，萧容绪一怒之下，就把如月踹了进去。”
“他把如月踹进去后，还故意叫那些太监压着她，不让她从水里起来，她就这样在冰水里泡了很久。自那以后，她便患上了头疾，之后经太医诊断，她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谢云霓张口结舌，震惊的说不出话。
竟是这样。
所以，如月变成这样，其实是为了维护萧囹吗？
谢云霓喉间一窒，许久后方才缓慢出声，“如月……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忠仆。”
“忠仆。”
萧囹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突地嗤笑出声。
“我说这话，很好笑吗？”
谢云霓不明白，他为何会发出那样的笑声。
“母妃去世后，玉芙宫的人，该散的全都散去了，唯独那时候，只有如月留下了。但是你以为，她是真心想要留下的吗？她之所以留下，是因为那时，她才五岁，除了呆着这儿，她没别的地方可去。后来过了几年，她年长了一些，知道跟着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所以她便谋划着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