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怎么会喜欢一个戏子呢?”
“五郎还没醒吗?”朱翊钧疲惫地撑着额头,他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
陈矩也是沉默了片刻,毕竟在这个年头,落水的确容易死,可他见皇帝陛下这般担忧,便又是强行安慰道:
“母后,我发现父皇好奇怪啊,他好像对那张重辉的意见很大……
朱翊钧不仅不困了,甚至还要亲自去看一看,张允修到底都在说些什么梦话!
……
“圣恩难测,谁知道呢。”王喜姐只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看透了什么,却也不说。
朱轩媖就这么被皇帝父亲给‘赶走’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拿帕子抹着眼泪,不知道的都以为她被皇帝父亲骂了。
郭正域坐在“嘎吱”作响的椅子上,颇为激动地对顾宪成说着今日的种种经过。
“放心吧媖儿。”王喜姐对女儿说道:“你父皇那个人疑心颇重,一旦他起了疑,即便那杨春元不是断袖,可在你父皇的眼里,他也已经断断配不上你了。”
“母后,父皇他该不会还要我嫁给杨春元吧?”朱轩媖脸上已经没了哀伤,有的只是担心。
“回皇爷,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呓语,具体说了些什么……奴婢也不太清楚。”陈矩如实回答道。
郭正域的生气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快被张重辉给气死了。
“我今儿瞧见,那些唱戏的里头,有个小姑娘生得极漂亮,人也特机灵,你皇祖母可喜欢她了,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
听顾宪成这样说,郭正域顿时更急了,道:“顾叔时,你该不会也向着他吧?我可警告你,这小子不简单!他现在是皇上的人,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帮皇上废了太子!”
“嗯,你说的也对。”顾宪成完全不反驳,还顺着郭正域的话,煞有其事道:
“张重辉现在的确是皇上的人,所以咱们现在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太子,更不能让他带坏太子。”
“所以呢?”郭正域急问道:“有什么法子能把他从东宫赶走?”
顾宪成低头做沉思状,片刻后,他抬头道:“要不咱们也像沈一贯那样,找个杀手做掉张重辉吧?”
郭正域沉默了,他看着顾宪成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对方在跟他搞笑。
毕竟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重辉现在是皇帝陛下的人。
莫名其妙弄死张重辉事小,惹得皇帝追查的话,事情可就不小了。
“顾叔时,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郭正域严肃道:
“我知道你现在向着张重辉,可那小子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他跟叶进卿一样,都是谁对他有利,他就站在谁的那一边,这种人是靠不住的!”
“谁又不是呢?”顾宪成笑笑道:
“美命,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倾尽自己的所有心血,把太子当成将来的皇帝来培养,你怕万一福王易位,储位更替后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你也要想一想,太子也是人,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你是他的先生,以后呢?等他登基后,你敢保证那时候的太子不会变吗?”
这一次,郭正域彻底坐不住了,他直接从摇摇晃晃的破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
“没错,我的确是怕储位更替!我怕储位更替后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知道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我对太子的好‘只是’为了将来太子登基后能够权柄大握!
可太子是我的学生!我说句僭越的话,我不仅将太子当成学生来培养,我更是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顾叔时,我知道我说的话这些你可能不信,可我还是要说!
我郭正域就算是活不到太子登基那天,就算是永无入阁之日,我也绝对不能让好好的太子,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给败坏了德行!”
看着郭正域直指苍天的豪言壮语,顾宪成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愣。
然而最后,顾宪成却是笑了,笑得满是讽意。
最后,顾宪成丢给了郭正域一番话,正是这番话,让郭正域产生了动摇之意。
“将皇帝当成儿子来看待?郭美命,你想当下一个张居正不成?还是说,你也想被抄家?”
……
西苑。
朱翊钧已经坐在张允修床边快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里,张允修睡得极死,完全没有如陈矩所说的那般‘时不时’就说梦话。
“你不是说他时不时便会说梦话吗?朕都等半天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朱翊钧不悦问道。
“回皇爷,奴婢……”陈矩也是汗颜了,他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居然会无聊到,专门跑来听张允修说梦话啊……
陈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只能是跪下磕头认错,毕竟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