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东院,却不见容因主仆二人。
问了院内洒扫的婢女,才知道不久前西院的小厮来将人叫了去。
他略一思索,便转身出了院子,往西院走去。
那臭小子在他那里惹了一肚子不痛快,此时将崔氏叫走,难保不会生事。
这一大一小,蠢得几乎不相上下,若真闹腾起来,约摸谁都占不着对方便宜,只会两败俱伤。
他匆忙赶过去,却恰好见到她从墙上直坠而下那一幕。
说起来,她此刻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还真算是命硬。
毕竟,隔三差五不是坠湖就是失足从墙上跌下来。
大约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吧。
容因走进来时,见祁昼明双手垫在颈下,唇角微勾,不知在想些什么,瞧着心情还不错。
于是,她暗地里攥了攥拳,鼓足勇气道:“大人,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祁昼明睁开眼。
小姑娘拘谨地站在床榻边。
看向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明晃晃的紧张。
但见他抬眸看过去,却还是忍着胆怯扬起唇来冲他笑。
真是笨呐。
他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又闭上眼,漫不经心地道:“说吧,我听着。”
容因抿了抿唇,柔声说:“大人平日里,能否多抽出些功夫陪陪懿哥儿?对他耐心些?”
虽然不知这对父子今夜到底因何产生矛盾,但于祁承懿而言,最想要的恐怕就是他的陪伴。
容因不知祁昼明今夜除了恼怒外,还有没有生出一丝后怕,但她知道她有。
倘若小奶团子当真一个不慎从墙头上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知现在并非说这些话的好时机,以祁昼明的角度看,难免觉得她多管闲事。
原本她也是打算循序渐进,慢慢地让父子俩关系缓和。
但想想今夜小奶团子神情低落地同她说的那番话,就忍不住替他不平。
容因顿了顿,又说:“容因自知逾越,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大人恕罪。”
祁昼明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大人,懿哥儿他自幼便没有母亲照拂,能依靠的只有您和祖母。可祖母年纪大了,力有不逮,自然有顾不上他的时候。您既为人父,便理应对他多加教导和关怀,所以可否请您平日里抽出些时间,多陪陪他?”
容因话音刚落,便见祁昼明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眼底幽深一片。
她当下便哑了火。
被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盯着,容因一时间如芒在背。
在他的注视下,迟迟难以开口。
她想让他闭上眼,别再看她。
可这样未免又显得过于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