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也说不好”,她摇摇头,神情低落,垂头丧气地道,“这次也怪我不好,祖母吃了好些日子的药,我却今日才知道。”
比起老人家待她的那份心意,她所给出的的确不够。
话音刚落,她额头一痛,像撞上一面坚硬的墙壁。
容因捂着鼻子一连后退数步,下意识抬起头,盈盈粉泪眨眼间垂挂在睫羽之上:“你做什么忽然不走了?也不说一声。”
小姑娘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波光潋滟,像一湖春色,毫无预兆地撞入他怀中。
见他不作声,容因纳罕,正要开口,眼前却突然一黑,被一只略带凉意的手捂住了双眼。
“唔,你这是做什么?”
“听话,别乱动”,他轻笑一声,嗓音低哑,“怎么,如今不怕我了?”
容因心尖儿一颤,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好像都知道——
她每一次或害怕、或羞窘的躲开眼神,他都知道。
但从不戳穿她。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那日在巷子里,他发疯杀了人,又将血抹到她脸上,害她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以外,他虽时不时地在嘴上凶她一下或逗她两句,从未伤害过她分毫。
反倒是有几次不声不响地便替她解了围。
事后她也从未去道过谢。
她好像突然……确实没那么害怕他了。
支吾片刻,小姑娘嗓音软软地开口:“怎,怎么不怕,你整日凶神恶煞的,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吓人。”
就好比方才,他只需几句话就可以让李炳老老实实地认错认罚。
比起她那样费尽心思地威逼利诱,使尽手段,她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若是能像他这样似乎也不错。
说完,容因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试图透过他手指的缝隙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虽说没那么怕,但也还是有些忐忑的。
谁料她眼睫微动,那只手便移开了去,容因睁开眼,对上他漆黑的星眸。
他默然不语,却认真而又专注地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像在确认些什么。
容因直觉自己该移开眼,但目光却不自觉地开始描摹他眼睛的轮廓。
他眼尾狭长,眼角锋锐得像钩子,眼皮是薄薄的一层,不笑时显得冷漠又凉薄。
可她曾偶然见过一次,不知是因为处理公务太过疲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彼时他微微上挑的眼尾覆了一层淡淡的红意,像少女妆奁里的胭脂,眼神却是难得一见的清亮澄澈,映出熠熠星河,蛊惑人心。
察觉到容因的目光,祁昼明倏然凑近。
他挑了挑眉,揶揄道:“夫人,看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