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内, 容因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枕上, 秀眉紧蹙, 长睫簌簌颤动,睡得并不安稳。
今夜祁昼明没有回府, 她早早便歇下。
说来有趣,从前那个一度让她夜夜惊梦不断的人, 如今睡在她身边, 竟能让她觉得安心。他不在, 她反而睡不踏实。
睡梦中,容因忽然喃喃出声,唇瓣不停翕张, 眼皮跳动不止。
“祁昼明——”
她猛然惊叫一声, 双眸睁开, 瞳仁骤缩, 惊坐而起。
容因剧烈地喘息着,额上冷汗涔涔, 衣襟散乱, 香肩半露。
她身上的薄纱近乎湿透,紧紧贴在脂膏般白嫩的肌肤上, 胸前的曲线随着急切的呼吸愈发明显。
静坐半晌, 她才渐渐平稳下呼吸, 攒够了力气, 翻身下床。
雪白的玉足踏在浸着凉意的地面上, 借着月色, 她将床榻边那盏鎏金灯燃了起来。
烛火轻晃,幽袅的光映出灯下少女略显苍白的侧脸。
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未能从方才巨大的恐慌中抽身而出。
方才她梦见……祁昼明被人围杀,倒在血泊之中。
雨水冲散了他身边的血迹,却怎么也带不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容因心口狠狠一跳,走到桌边,拿起茶盏大口大口灌了几口凉水,才定下神。
不会的,祁昼明仇家虽多,但这么多年始终安然无恙,就说明还没人能伤得了他。
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对,是梦。
“呼啦——”
一阵凉风涌入,房门骤然被人推开。
容因一惊,下意识回眸。
来者绝不是祁昼明,他平日里深夜回房时从不会闹出一点儿声响。
借着幽微的光,她隐约辨认出那是两个人的轮廓。
其中一个还被另一个架在肩上——
那人似乎是受了伤。
想到方才的梦境,容因眉心狠狠一跳,她才要抬脚上前确认,房内忽然响起乔五熟悉的声音。
“夫人,您醒着?太好了,大人受伤了,您快来搭把大人手。”
受伤的人身体无力,本就比平常重上许多,架着大人走回来的这一路,可给他累坏了。
想起路上某人的那番交代,乔五嘴角一抽。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大人被人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夫人,您可会包扎?”
祁昼明双眸微眯,借着那点晦暗的光亮觑着不远处的小姑娘。
她起初愣了一瞬,似乎是受了惊吓,可很快便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语气急切地问:“怎么会伤得这么重?你为何不送他去医馆?”
小姑娘行走间,露出圆润雪白像颗颗小珍珠似的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