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尖一颤,没有应声。
沉默地从漆盘上拿起那壶酒,倒在帕子上一些,在伤口周围擦拭了一圈,然后递给祁昼明:“喝一些,能止疼。”
见他接过酒壶顺从地饮了几口,容因拿起长针,在一旁的灯上燎了几圈。
“忍着些。”她口中说着,可持针的手却迟迟不动。
碧绡离得近,清楚地看见她的手在止不住地轻颤。
“夫人……”
她才轻轻唤了一声,却见容因突然下针,针尖刺破皮肉,撕裂的伤口被拉扯着重新黏附在一起,看得人一阵牙酸。
她忙侧过脸,不忍再看。
祁昼明抿着唇,额角渗出冷汗,却只是握紧了双拳,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容因停下针,绕了个整齐的线口,将线剪断。
“好了”,她嗓音微哑,隐隐发颤。
碧绡转过脸,见她漂亮的下颌上坠着颗颗豆大的汗珠,瞧着竟比祁昼明那个受伤的人出的汗还要多。
容因长松了一口气:“碧绡,把药和纱布给我。”
*
一炷香后,伤口包扎好,容因动作轻柔地替祁昼明盖上丝被,转过脸来对碧绡和乔五道:“辛苦你们了,回去歇着吧。尤其乔五,今夜多亏你了。”
乔五一口应下,碧绡却迟疑着道:“夫人,让奴婢留在这儿帮衬您吧。”
大人这样的伤今夜定是睡不好的,说不准还会起热,若只留夫人一个人在这儿照顾,她不放心。
谁知她话音刚落,不等容因开口,乔五便道:“哎,碧绡姑娘,咱们还是听夫人的吧。大人受了伤也需要休息,你在这儿终归不方便。况且,夫人若真有需要,定会再去叫你的,你不必担忧。”
一边说着,他隐晦地冲碧绡使了个眼色。
碧绡虽一头雾水,但见容因坚持,最终没再执意留下,端起漆盘随乔五一同向外走去。
两人一走,容因站起身,吹熄了灯烛,小心翼翼地从床尾一点一点地爬进里侧。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躺下,而后动作轻缓地转过身背对他,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祁昼明跟着她侧过身来,借着透进窗棱的月色,用目光一点一点描画着她纤细的脊背。
他唇角微勾,于一片寂静中开口:“夫人生气了?”
生气好啊,生气就说明她心软了。
容因却不答。
窗外传来风吹叶动的轻响,此刻竟显得有些吵闹。
“真生气了?”他又追问了遍,这次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神情里少了方才那份游刃有余的从容。
小姑娘仍旧默不作声。
他剑眉微拧,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