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哀家当真是白养了个儿子。你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你的亲生母亲,你心里就没有半点良知和孝道吗?”
皇帝闻言,无奈至极,以至于竟连半点怒意都生不出,只剩深深的疲惫。
他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叹声道:“母后,朕方才便说过,若您安分地待在明光宫,不再插手朝堂之事,朕只会像从前那般尽心尽力地奉养您。或者,倘若你心中对朕尚有那么一点信任,笃定你是朕的生母,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之举,那纵然你知道朕已得知当年真相,今夜也不会生事。”
“可是,你都没有。”
“别说了!”
太后骤然打断了他,向来体面华贵的妇人不顾形象地嘶吼,满头金翠叮当作响。
见皇帝沉默下来,眸光深深地凝向她,她下意识避开了那道目光,哑声道:“自古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你既胜了,随便发落便是。”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
良久,他轻轻张口,吐出一个字:“好。”
那声音微弱,近乎气音。
而后,他艰难地向外唤道:“孙添,朕要传旨。”
--------------------
第83章 第83章 终章(上)
“太子, 忤逆君父,事亲不孝,着褫夺太子位, 贬为广陵郡王, 择日前往封地, 从今往后,非宣召不得回京。至于皇后, 管束不力,教养失责, 自今日起幽闭长乐宫, 静思己过。”
“另, 朕躬违和,太后慈母之心,发愿为朕念经祈福, 禳灾保寿, 移居琅山行宫。”
太后听完, 如遭雷击, 颓然地瘫坐在地。
移居行宫,明为祈福, 实则却与皇后幽闭宫中无异。
甚至还不如皇后。
琅山荒凉, 上一次作为帝王驻跸的行宫,还是先帝爷隆化年间, 距今已过去六十余年。如今早已破败, 如何还能住人?
皇帝这分明是, 要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怔忡间, 一直不发一言的皇后竟突然跪地叩首, 嗓音微颤道:“臣妾领旨, 谢陛下隆恩。”
“皇后,你!”太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母后,儿臣实在是倦了。”皇后面色平静地与她对视,脸上不见往日那种隐隐的怯懦,竟透出几分释然。
她转眸看向皇帝。
御案后的男人双目微阖,面露沉痛,单手扶着额头,似是疲乏至极。
苍白病弱的脸上竟隐隐透出一丝灰败。
方才她见他咯血,不过短短十几日,竟已有行将就木之相,突然便想起,当年入宫时,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即便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这大邺的帝王,心底期许的也不过是如何做好一个妻子,如何相夫教子,与夫君恩爱和睦。
直至后来,她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皇帝仍然不愿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