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眶微红,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不,不打紧。”
碧绡躲开她的手,口中说着无事,可嗓音却发颤。
容因强硬地将她遮掩着的手臂拽下来——
热水泼洒出来时,碧绡抬手挡了下,但好在冬日里穿的是厚夹袄,因而手臂无事。真正的伤,在额上。
整片洁白的肌肤灼得通红,不过转眼间,上头就密布了许多豆大的透明水泡,额角划出一道深深的破口,血珠接二连三地涌出,隐入乌鬓。
容因只看了一眼,便没忍住,落下泪来。
“你别怕,我这就命人,命人寻郎中,你忍一忍……”
额上钻心得疼,让她几乎忍不住要打摆子,好不容易咬紧了牙根,却突然察觉出少女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竟抖得比自己还要厉害。
碧绡突然觉得好笑,就连那股灼痛似乎都消了两分。
碧绡一走,容因终于缓缓转眸,凝向崔泓。
少女眼底淬着冰凌叫崔泓一颤,竟觉脊背有些发凉。
可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态。
不过是一个奴婢,伤了就伤了,自己是她父亲,她还能为此对他做什么不成?
只是被那冷目看着,到底有些发虚。
遂一摆手:“罢了,你既如此绝情,我们崔家也指望不上你。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要走。
“父亲别急啊,我还有话没同你说呢。”
容因凉凉开口,唇边牵起嘲弄的弧度。
崔泓脚步一顿。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父亲既然说我绝情,我若不坐实了你这话,岂不是亏了?这样吧,二姐姐既是清修,我觉得父亲整日挂念想必也不利于她修行,日后,崔家人便不要再去叨扰她了。”
顿了顿,她又笑吟吟地补上一句:“不止崔家,往后所有人,都不必去了。”
一句话,绝了崔容萱与所有人的联系。
崔泓一怔,惶然转头,破口大骂:“你个毒妇!她一个弱女子,你让她自己在那苦地方怎么过?你这不是存心要她命么!”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转出沉沉的步履声。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她面前叫嚣?”
容因转眸,颀长的身影带着满身寒霜,从暗影里一步跨出。
她笑笑,神情松懈下来,捡起袖炉,转身坐回梨花椅上。
腹中还隐隐作痛,如今有人替她忙,她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当日,邺都无人不知,崔泓因御前失仪被摄政王惩处,浑身扒得只剩一条亵裤,吊在崔府巷口那座牌坊上,吊了整整一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