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风声渐歇,眼前突然又亮起来。
余下的小股寒风夹杂几缕细碎的雪沫抚过她颊边,容因下意识抬眸,看向他那张过分昳丽的面容。
与先前不同的是,两道清隽舒朗的剑眉落了细细雪丝,衬得本就清寒的面容就如这林下雪般,甚至还要冷寂三分。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蹙眉,抬手抚上他眉心。
一点一点,将那些落雪拂去。
手指一边轻揩,自己明丽的眉眼间却露出几分不愉。
他这副模样,她瞧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
总觉得,他一下子就离她很远了。
“怎么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情绪,祁昼明敛眉,含笑问她。
“没事”,她摇头,但很快又微微仰头,语气近乎蛮横地道,“祁昼明,我们说好,即便你日后要同我吵架,也不许冷着脸不理人。”
祁昼明轻怔,唇边缓缓漾开一抹笑。
虽多少有些不解她为何突然想到这一层,但却问都不问,低低附在她颈侧耳语:“因因忘了,我还有把柄捏在你手上,讨你欢心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同你吵?再说,我只怕回头不肯理人的只有因因。”
他口中的把柄不是其他,而是先前那纸落了名,按了手印的和离书。
颈间微冷的雪肤被滚烫的热意一激,轻轻颤栗,浮起颗颗细小的疙瘩。
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心里却为他的话得意。
唇角轻轻翘起,像只偷腥的猫儿。
*
别院的管事一早得了消息,提前几天便开始着人拾掇起来,只是昨夜风雪甚大,他怎么也没想到祁昼明和容因会于今日前来。
听着底下人报来的消息,管事头脑中顿时嗡鸣一声,慌不择路往院门的方向冲去。
行至门前,一打眼,便迎上一张冷肃的面容。
被那双清冷疏离如寒星的黑眸一扫,他顿时清醒过来,明明是寒冬,额角却渗出层细密的薄汗。
“大,大人,小人不知您与夫人今日前来,有失远迎……”
“别废话,找间卧房给我。”
“卧,卧房?”管事愣了愣。
“怎么,没有么?”他淡声问,面上并未露出不悦,依旧平静如水。
管事却悚然一惊,忙道:“有,有,大人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