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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跸遥失手(2 / 2)

夫人拍了一下上官蓠的手,说道:“这丫头化装成公子更俊了。你别说,要不说呀,还真看不出来。我们这个宝贝闺女就是有口福,这十景点心呀现做哪里来得及,正好昨天你陶师兄才做了几盒。他可是尽得奶奶的亲传呀。”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往上官蓠的嘴里送。软软的、夹杂着一股浓郁的奶香让人顿时口涎涌出。

上官蓠也不客气,上前端起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盘,一边说着“谢谢伯母”一边赶紧又夹起一块啧啧称赞地吃了起来。

冷夫人微笑道:“慢慢吃,来,这还有上等的红茶,配这个点心啊正好。”就在这时,从桌子下面窜出一只硕大的花猫,一下子蹿跳到桌子上,用前爪拽拉着上官蓠的手臂。冷夫人赶紧微笑道:“别怕,这是你伯父最喜欢的大花猫,名字叫小虎,最喜欢吃这点心了。”一边说,一边掰了一小块给小虎,小虎“喵——”叫了一声,扑向点心,含在嘴里跳到桌子下面去了。

冷夫人又侧身对着小宝说道:“小宝,你过来陪上官姐姐吃几块,但可不许放开吃哈。”一边对上官蓠说道:“人人都说陶方伯十景点心好吃,却不知道其实是陶方伯的夫人制作的。毫不夸张地讲,现在这天下呀,就在咱们这冷月山能吃到正宗的陶方伯十景点心喽。”

就在大家边吃边说笑着时,从侧面的堂屋门里,一个精壮的青年男子推着轮椅车出来。轮椅车上坐着一位鹤颜仙骨的老者。一捋虬髯与银白色的发髻合为一体,两眼炯炯有神。一双宽大的手掌交叉在胸前,粗壮的手指让人顿感威严。这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冷煞双雄之一的冷西森,八卦教兑宫宫主,也是八卦教的代理掌门人,与坎宫宫主冷啸林并驾齐驱。马上一杆白银枪,马下一把子母刀,叱咤江湖。在看到上官蓠的一瞬间,冷西森的脸上立马露出慈祥的笑容。上官蓠赶紧上前亲切地问道:“伯父身体可好?谢伯父给我准备的十景点心。”说完才把盘子放下,过来扶着轮椅,仔细端详着。

冷西森微笑着,指着身后的青年男子说道:“要谢呀,还得谢你这位师兄陶奎,这个十景点心可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

上官蓠抬头看着陶奎说道:“谢谢师兄了。有一次想吃十景点心了,一连想了十几天,真可以说是夜思梦想,趁师傅上山采药,我就悄悄从昆仑宫溜出来吃十景点心,那次伯母还给我装了好多,结果回去还是被师傅发现了,不但十景点心全部被师傅没收了,还被处罚面壁思过三天。”

陶奎脸上微微泛红,有些腼腆地向上官蓠行礼说道:“师妹过奖了。只要师妹喜欢,保证让你每次来都能吃上好点心。”

旁边的冷小宝嘿嘿地笑道:“你们太偏心了,每次只让我吃一点点。师兄,我不陪你练武了。”

冷西森微笑道:“小宝,你不是说师兄练武不如你吗?现在阿奎可超过你了。不信你们到武厅比试比试。”

陶奎朝着小宝微笑道:“师弟,我们武厅去比试一次,你要是赢了,我下次专门给你做十景点心。”

冷小宝轻蔑地哼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回我可要吃好多好多点心了”和陶奎向武厅走去。看着他们走出了大门,冷西森转头对上官蓠说道:“我们到后山去看看。”上官蓠回答了一声“好”便推着轮椅车向后山走去。

冷月山的后山,是一大片种植多年的牡丹。初春的牡丹园里,很多牡丹已经有了花苞,个别早熟的花苞开始绽开。他们穿过牡丹园,前边一排浓密的桂竹好似一堵翠绿墙壁挡住了去路。这种桂竹高四五丈,最大的有二尺径围,阔节大叶,状如甘竹而皮赤青,原本生长在嘉康以南的饶山,《山海经》记载,桂竹有两种,虽名同而实异。这种皮赤青的有剧毒,可以治病;另一种纯绿青的桂竹则无毒,但没有治病之效。这片桂竹是按照八卦图设计的,每个卦位所种植的竹子并不一样,在这个平常稀疏的八卦阵里设计有数十处机关,稍有不慎,不但过不了八卦阵,还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平时可以看牡丹,但一律不准进竹林的。

两人很快就过了八卦竹林阵,来到了几棵水桶粗的高大桂竹前,竹皮已经青中暗红凝重。中间自然形成了一个桂竹门,穿过去则可以看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山门。山门旁边就是一处悬崖峭壁,冷西森指着悬崖峭壁上的一株千年迎客松,苦笑着对上官蓠说:“我回来的第二年的冬天,全身剧烈疼痛,真是痛不欲生。有一次实在忍受不了,我正准备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那棵松树突然出现一只喜鹊,对着我不停地叫着,才打消了我的念头。”上官蓠把轮椅车推到门前,便说道:“伯父,我到刚才进来的地方再去看看牡丹。”说完正想转身,被冷西森亲切地喊住:“蓠妹,你走近点,我今天就是要教你怎么打开这个石宫。”

在冷西森的传授下,上官蓠很快就打开了石宫。大门虽然很小,但石宫里却很大,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里面的钟乳石雪白如玉,千姿百态。一侧有一条山泉水在流淌着。溶洞进口处右边一个巨大的石碑上,赫然雕刻着“百世流芳”四个大字,左边则是一个岳飞的木雕像。上官蓠对这种布局并不陌生,因为自己所在的离宫的后宫也是这样的,只是字迹没有这么大、这么苍劲有力。在八卦教的四宫中都是这样的布局,而且前厅的府名上也是一样的,都是“魏府”。

冷西森带着上官蓠来到一个较高的平台下面,对着平台上的一个太师椅行礼致敬。然后,冷西森转身让上官蓠坐在旁边,满脸严肃以及由此而生的威严,让人感受到巨大的有些恐怖的气场而不寒而栗。

冷西森向上参拜了一下,对上官蓠说道:“先师的遗愿就是要守好先帝的陵墓;要追杀汪鑫海,把当年被其敲诈勒索的巨资抢回来;要牢记反清复明的大业,恢复大明王朝。可是……可是我们众兄弟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还是一事无成。真是愧对先师呀……”

上官蓠反问道:“听说,陵墓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还有就是听说很多前朝的官员和百姓在听到先帝的遗嘱后纷纷自尽谢恩……”

冷西森接着上官蓠的话说道:“当时,先帝在梅山自尽前曾在锦袍上留下血书:‘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先帝不惜以身殉国。何其伟大、何其壮烈。而我等大明子民却苟且偷生……”讲到这里,冷西森已经厉色森森,铜钟般的声音在洞内回荡。上官蓠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一时间溶洞里沉静了下来,只有汩汩的流水声和钟乳石上水滴落在石面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过了片刻,冷西森稍缓了一下,继续说道:“先师在得知崇桢帝临终前所说的‘忠贤在,不误国’的时候,曾三呼‘万岁’跪拜东方,并立下誓言,一定要反清复明……”

上官蓠有些茫然地问道:“伯父,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师祖不是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就被……”

冷西森亲切地回答道:“孩子,今天,我就把一些天大的秘密都跟你说了吧。孩子,你坐近点。”上官蓠挪动了一下身体,双手扶着轮椅车的把手,两眼望着冷西森。

冷西森接着说道:“当年思忠皇帝迫于满朝文官的压力,将先师遣送到凤阳守陵,实际上是让先师避开锋芒,可谁知道,这些臭文人还是不依不饶,非要置先师于死地。迫于无奈,思忠皇帝只有下令兵部派汪鑫海率大军缉拿先师。其实,先师已经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讯息,所以,就在新建的客栈专等汪大人率领大军赶来。一生好财的汪鑫海本与先师是旧相识,以放先师一条生路,但所有五十三车金银珠宝全部归其所有为条件,硬生生地把先师离京城时所带的全部财产收归了已有。当天深夜,他们找一替身上吊身亡,然后又用办法将其整成跟先师一样的身体……便回去复命了。先师一直在我这里,直到十几年前才仙逝。”

上官蓠环顾了一下四周,雪白的钟乳石在数根巨大的蜡烛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百世流芳”四个大字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冷西森继续说道:“这历史是这帮臭文人写的,先师打击的又是这帮文人官吏,所以,他们就千方百计编造事实抹黑先师。殊不知,先师救济了多少平民百姓?救活了多少孤儿?用了多少的家产接济前线的战事?最可气的是一名叫吴越草莽臣的、其实就是峥霄馆主人陆云龙,一个浙江钱塘文人,竟然写了一本《魏忠贤小说斥奸书》,把先师写得一无是处。后来,我们派人把那个小小的峥霄馆一把火烧个精光,把他的孙子脚筋挑了,真解气。”

上官蓠与冷西森对视了一下,关心地问道:“我只听说,原来准备在康熙五十二年刺杀康熙的,后来拖延到康熙五十三年也就是甲午年十一月,康熙外巡塞外,住宿跸遥亭。当年八卦教在塞外伏击康熙皇帝,结果遇到从京城前来救驾的大内侍卫,八卦教四宫宫主惨遭战败,震宫宫主大师伯东方震宇和坎宫宫主三师伯冷啸林战死,二师伯身受重伤,我父亲也受热毒所致内力全失。当年名震天下的四宫宫主此一战让江湖人士诟病多多。后来,我也曾问过父亲,可他什么都不愿意讲。”

冷西森有些疑惑地说道:“先师临终前告诉我,他在震宫东海万安岛隐藏了巨大的财富,一直都是交给东方震宇保管的,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准备大明朝思忠皇帝急需的。后来,大师兄虽然关外一战驾鹤西去,但大侄子东方玉却善于经营,通过与海外做生意,几十年的工夫,就已经富可敌国了。”

上官蓠微笑着对着冷西森说道:“二师伯,早听说过东方玉——也就是我这个大师兄就像他父亲一样嗜财如命,不知是真是假?”

冷西森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这位大师兄呀节约得出奇,基本上每件衣服裤子上都打过补丁。所以,大师兄有个外人不知的外号——东方貔貅。可能也正因如此,先师才把这笔巨大的财富交给他保管……”说到这里,冷西森忽然想起了什么,边沉思边自言自语地念道“难道、难道、难道当年大战关外的东方震宇真是假的……”

上官蓠关心地问道:“二师伯想起了什么?”

冷西森长说道:“蓠妹,伯父还有一件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一件八卦教的大事。就是你东方伯伯的死。你父亲当年说起此事,还被我训斥过。但至今想起来,可能你父亲说得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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