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正午,启明山正式宣布出院!
也不知段子文那小子给自己用了什么丹药,竟真的如白骨生肉、枯木逢春一般,自己几日前还岌岌可危的身子竟如今也平稳的康复起来。
只不过,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到底还是会有报应的。
神识海之内,虽然那骇人的血色瞳孔消失不见,但自己苦心经营修缮的墙壁与地基如今再次蒙尘,干枯的灵气池里只有浅浅的一洼水,大荒吞天诀虽然吞天噬地,但到底说来也是要蛮横身躯和一定量的灵气做基础的,如今自己身子骨抱恙,灵气又几乎散尽,大荒吞天诀自然无法发动。
自己的修为也从半步筑基掉回练气二段,一口气掉了两个小段,要再修回去又得半个春秋。
若是夕云在此,一定会用那种轻飘飘而淡然的语气说“半步大帝自斩元神上身,尔还在乎掉修为这种睚眦小事?”
启明山换上一身宽松的白衣袍子,走在清江河堤之上。
那身黑色定制篷衣似乎是破口太多,被墨屠苏送回原店修改缝补了。
而那位姑娘此刻就站在他的身侧,娇柔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似乎害怕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全感再次消失。
墨屠苏很喜欢长裙衣衫,那次床笫之欢后她曾与自己说过,因为那样可以把自己包在衣服里,很有安全感。
昨日夜里小雨淅淅,连绵不断直至今日早晨才停下,天空亦不甚晴朗,白雾蒙蒙真是江南风光。
清澈碧绿的青江上飘着一层薄雾,在远处连天而上,多少楼阁都隐在烟雨之中。
“哼哼哼—”墨屠苏哼着歌,稚嫩的小手拂过路旁青青翠翠的红花绿叶,带起一片水珠。
“小心把人家花盆砸坏,到时候追出来让你赔!”启明山坏笑一声,就如同逗小孩一般逗弄道。
“到时候若是人真追出来,我就说是你这个糙大汉当街行凶!看人家信你还是信我。”墨屠苏也坏笑一下,边说着,边将手中露水弹向启明山。
在路旁一人高的青石垒台上,一排小枫树在雨点之下摇动,说来现在也是初秋已过,天气有几分微凉,树叶早就由黄转红,似火般挂在枝头。
“还是江南水乡风景好。”启明山说着,将一片飘落的红枫接住。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能不忆江南?”墨屠苏摇头晃脑的背着诗,又说道“这路边青砖白墙的房子看起来也不错,要不先生买一座?”
“先生买不起——”
二人调笑着,脚下的青江之中一梭小船摇橹而过,在白墙的另一侧,又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街,民众总是乐知天命的,哪怕前些日子才逢大祸,城外不远处又是军队驻扎,但只要明日能吃饱饭、今夜能睡好觉,那么这些似乎也是不那么重要的小事。
青岩宗危在旦夕摇摇欲坠,这青岩镇内仍是百姓安居乐业,镇长换了一代,可是这并不妨碍街头上的烧饼依旧卖一钱两个。
墨屠苏摇摇晃晃,白纱下摆随着她的脚步而微微舞动,足腕上的细金链子随着步伐而晃动,那是启明山给她买的。洁白的玉腿隐在轻纱之下、雨幕之中,在积水的青石板路上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轻飘飘的,就像飘荡在江南烟雨中的浮萍。
但她可爱的小脸上却绽放出前所未见的笑容,好像她拥有整个世界。
启明山一想到面前此人是自己所爱的人,身子都不由得直起几分,似乎无形之中给了他些力量。
看着面前轻轻跃步的姑娘,启明山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几日后,徐家村内。
启明山从自己的床上悠悠转醒,原本四面皆是空墙的室内如今也填了不少行李摆设,墨屠苏则好像个瓷娃娃一般静静睡在身侧。
没办法,这小姑娘恋爱脑还死犟,非要搬来这屋子里一起睡,启明山身子粗大,幸好本来置办的也是双人床,不然非得给这姑娘挤死不可。
启老大早就起床,这人总是闲不下来,每日忙碌奔波卖个烧饼,空闲时间再去打短工,一年下来也就赚个四五千钱,甚至还没启明山一次宗门围猎赚的钱多。
但是既然父亲乐于忙碌,他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么大的年纪了,有个每日上心的事挺好的。
就是这位粗汉子似乎从没想过娶妻,虽然自己几次都说过这事他不在乎,但是这个跛脚粗汉子总是不为所动,念念叨叨的说着嫩不懂,手上一边继续擀着自己的面团。
不过今日院子里似乎不止他一人。
启明山披上大衣转下楼去,本就算不上大的院子里此刻挤挤攘攘塞了五个大汉,一个个还都跟屁孩子一样打闹不止,大有翻屋掀瓦之意。
“不是···什么风把几位大佛吹来了?”启明山说着,翻身跳下楼梯。
“我靠,我们可是百忙之中抽出功夫来探望你的!你小子什么态度!”徐千江说着,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院子内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个刚出锅的白糖烧饼啃起来。
启明山心说你小子就住村对面,有事没事就来招猫逗狗的,你百忙个鸡掰。
“恩公别来无恙,身体可还好?”
“托了几位的照顾,虽然境界稍有亏损,但身子无恙矣。”启明山拱手向王北海回了个礼,平时尽是和这帮混小子打打闹闹,偶尔来个这么说好话的文公还真是如沐春风。
此时,徐千江湉着个脸贱兮兮凑上来说道“练气二段?嘶,本少爷昨日正好突破,如今也是个练气三段的修士!不知小先生是否···”
看着徐千江挤眉弄眼的表情,启明山自然是气不打一出来,提溜起身边的大扫帚便追着对方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