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困顿许久，但就这么憋着头想也不是个法子，段子文听闻启明山筑基渡劫后亲自来熬药熬了两日，府衙内公文早就堆的比天高，更何况如今北海不再，处理文书公文的就剩他一人，总不能一直耗着，便告别众人先一步打道回府。
至于启明山，所谓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但先前自己为了解闷撒出去的谎还是不能收回来，如今的他也只能憋着闷气在宗门里继续装他那个废了修为的残疾人。
一脚踏出府邸，启明山抬头仰望而去，一只独眼、竟也意外的清明，一身上下充满气力！似乎足能搬山！
“这就是筑基的感觉···”他攥了攥龙爪，心中渐渐理解为何有如此多的人前赴后继只为成仙。
“那我也打道回府了，宗里最近还在筹划些事情。”
“嗯，老鹏保重啊。”
云儿吃了个肚饱又溜圆，虽然听不懂几位大哥带着师傅在说什么，但总归是自己管不到的事。
大黄在一旁的石板上懒洋洋晒着太阳，毛茸茸的耳朵惬意的耷拉着，时不时动弹两下，也显得懒散。
这洞府直嵌在山体中，曲径通幽之处，面前是环环绕绕的山路，头顶却又无一物遮挡，采光极佳。平时极少有人前来，也是个僻静之所。
启明山摸摸云儿的小脑袋，自己怕是半个多月后又要走，这小徒儿收了七八天，除却点钱财也没教什么有用的，心里总过意不去。
干脆，手一挥，一把骨刀恍然闪现在手上。
“云儿，为师不久就要远游，教你一套剑诀，虽然不足为道，但是也算是个修炼的法子。”
“什么？！师傅你要传授我绝世剑法！莫不是要将咱们一脉的祖传诀窍交给我？！”
小脑袋忽的一扬！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又盯上启明山！
墨屠苏一个没憋住，在旁边的石阶上笑出了声。
启明山没好气的弹了云儿额头一下，将其弹个趔趄。
“想什么呢，我教你你也得会啊！这番只是青岩宗的入门剑法而已！总共六式，你能在我年末回来前能学懂悟通再说！”
云儿点点头，学着启明山的模样，拿起木剑站在一旁。
起势，出剑。
这一套剑诀不长，相比无名剑意那种形而上学、甚至涉及到意境的万古剑法肯定没法比，但是对于平常修士来说已经是入门中较难的一种，更别说对于云儿这种七八岁、大字都看不懂的年纪，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学着启明山的动作，别别扭扭的舞剑转身。
一套剑诀下来，荡春风、扫新叶，不愧是筑基圣体，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套基础剑诀，亦能挥舞出天下不一般的气势来。
启明山暗自得意，自己剑法随着修为、心境，竟然兀自也上了一层楼，实数是意外之喜。
回头看云儿，小瘦猴拧的如麻花一般，左戳戳右砍砍、活像马戏团里耍杂技的小马喽。
启明山一脸黑线，墨屠苏倒是捂嘴笑的开心。
“哎呀你这臭小子！”启明山嘴上骂着，还是半蹲下身子帮这云儿调整姿势，“先这样、在那样，然后这样那样一起···”
说实话、启明山确实不适合收徒弟，教学质量差的不是一般。
但偏偏这云儿也是一副大脑缺根弦的样子，师徒俩好像那个聋子哑巴对暗号，一比手一招呼还真成了！
又是几番下来，云儿这一套剑法已经是挥的有模有样。
启明山笑呵呵看着，自己这师傅当的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不是？
“师傅师傅！你看！”云儿手持木剑，前后连耍了四五遍，竟也熟练起来。“我已经快学会这剑法了！”
“这才哪到哪！能闭着眼睛挥出来才是第一步！”启明山说着，手持骨刀也自顾自挥舞起来。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哪怕将这一套剑诀烂熟于心，到时候上了阵前也对着敌人挥一套也不能把敌人直接看死！”
“你要做的，永远是将剑法真正的学会，让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出现在他最该出现的位置。”
启明山说着，一剑轻挥向下，一枚新叶飘然临空裂成两半。
凌空而再斩，树叶横着又分开，变成四瓣飘飘落下。
云儿似懂未懂的点点头，只能低下头，继续舞着自己的木剑。
又是几日过去，城内的风言风语渐渐平息，所谓的金丹大能并未现身、甚至连个影子都没，这话题也慢慢变成人尽皆知的饭后杂谈。
启明山依旧做着那个隐姓埋名的入门剑法教学前辈，偶尔再去找墨屠苏腻歪几下，似乎日子和筑基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有每个深夜、寂静无人的瞬间，启明山上见星辰千万、侧听绿叶抽芽，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乃是筑基修士。
“师傅师傅！练剑啦——”
“汪汪，汪——”
启明山揉揉眼睛不情愿的爬起来，捏妈的今天不是周四？没课啊我记得？
墨屠苏笑呵呵的开门放二人冲进院子，又从厨房端出白粥馒头咸菜鸡蛋，笑呵呵的看这个小猴子吃。
平日里只有启明山一人捧场，自己费尽心思做出的饭菜虽然总被他一扫而光，但是如今多了一小人一小狗哼哧哼哧造，自然看着也有种别样的风味。
再看那边，爷俩好似没吃过饭一样抱着碗盆生啃，七八个大白馒头顷刻间没了一半！五六个鸡蛋更是一个也不生！就是那锅里的粥，也剩的只有半碗。
启明山无语凝噎，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哥俩还没半大呢怎么就快把老子吃死了？
但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启明山还是含泪从自己小金库里掏出四五百钱又给了二人。
“谢谢师傅！！”
一人一狗两眼放光，好家伙，城南一只烤鸡只要十五钱！哥俩这下左右能吃二十多只！
“走吧走吧，去青岩宗···”启明山捂着脑袋，好不容易早起一次，去宗门里逛逛就当刷kpi了。
另一边，青岩宗门口。
春光明媚、太阳正好，两位护门弟子倚在宗门大石柱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诶诶，你知不知道咱们那个剑术老师启明山？”
“知道啊！那个大个子！前几个月招新会上我还是他领进来的！”
“据说那家伙之前惹了河东斐氏…所谓修为尽废也是被那个小奉先干的……”
“我曹…那个小奉先不是人称世间第一的霸血圣体？……”
“啧啧啧，听那些前辈说，启明山之前还算有几分天赋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伤仲永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笑出声来，全然没察觉一把木剑已经从身后慢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