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江南大院里,总是几个青花大缸,或养鱼、或种花,再加上一副特意打的石桌石凳,说是颇有意境也不为过。
但是今日,一鼎三足青铜鼎放在院子正中,石桌石凳都被启明山挪到另一边去。
“师傅,水太烫了。”
“忍着点…男子汉别计较那么多。”
启明山将手中的何首乌扔进鼎里,顺手将大鼎下的火撤走了。
这些日子,启明山找段子文又讨了不少药方,不仅自己用的,还有给云儿这种肉体凡胎淬洗筋骨所用的。
现在这小子身子骨弱,直接用那些灵草怕是承受不住,只能先用凡间药草洗淬壮体,待年末自己回来再说。
距离跟霍家起冲突已经过去了十天,想象中的责问和为难并未到来,所谓的霍家甚至没有任何人出面,好像霍春和霍菲就这么消失了。
不过也亏得这事,哥几个一合计,给了两位护门弟子不少财宝功法,光是大还丹和配套的练气草药就足够三个人的量,更别说从青岩宗秘宝阁里掏出的炼气灵石。
其余弟子知此事后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对于青岩宗更加忠心无二。
至于启明山筑基修为的事也肯定瞒不住,他也坦然受之,就连平日里教课练剑,那些弟子更是听话顺从了不少。
“师傅?”
“怎么?”
“你要什么时候出门啊,要去哪啊。”
“嗯···还没想好,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云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小的身子浸在药汤里,只漏出个黝黑的小脑袋浮在水面上。
“去的地方很远吗?”
启明山沉默了几分,点点头。
“大概会很远吧。”
“比我家还远吗?”
启明山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那师傅你好辛苦啊。”
云儿仰着小脑袋看天,淡蓝色的背景上飘着几片白云,似乎和家里的也没什么区别。
·········
“家宴?”
夜良鹏飞一身素白色锦衣,在洞府中打坐修炼。
云儿点点头,接着说道“师傅说就在今天下午,他会叫好多好多人!”
“好吧,我知道了。”
云儿完成任务,蹦蹦跳跳的又跑出洞府,他还有下一个人要去通知。
·········
“今天下午么?”
段子文在镇长办公室的红木大桌前坐着,手上的全息写字板笔耕不辍。
“是滴!”
“汪!”
他低头俯视着一人一狗,虽然早有耳闻明山哥收了小徒弟,但是不见不知道,这小子还真是···瘦弱。
“好的,谢谢小弟弟你来通知我,回去跟明山哥说,我肯定会去的。”
云儿领了命,头也不回的又蹦出办公室。
段子文饶有兴趣的摸摸下巴,自己小时候和这小子大概也差不多吧。
·········
墨屠苏青色罗裳缠着身子,春雨缓缓落,庭院中却只是湿润,并未有水滴砸下。
纤纤如玉的手指白里透着红,坐在庭院正中间,抱琵琶信信而弹。
周防今日竟少见的出现了一会,但也只是坐在另一座石墩上,静听雨声、细闻琵琶。
灰瓦之上生着些青苔,春雨打在上面又滑下来,庭院里大大小小摆着许多青花瓷、灰石盆,没有遗漏,全都种上了花花草草。
但并没有盛开到显眼的花,更多都是些葱郁茂盛、稚嫩翠绿的不知名野草,最多的花,也自然是路边小巧可爱的野花。
启明山在厨房里忙碌,好不容易大张旗鼓聚一次,自然是要自己亲自下厨的。
墨屠苏虽然持家,但启明山也总是心疼她,不让她进厨房忙活。
一尾肥硕新鲜的青江鱼在石缸中游曳,这么大的野青江算是市面少见的。
启明山龙爪一伸便将其掏出来,砸晕、放血、去鳞、开膛,一套行云流水甚至连刀都没动,只是尖锐的爪子便能将其轻松刨开。
“呦,明山哥你做饭啊?”
段子文把脑袋从窗口探进来,嬉皮笑脸一般看着启明山。
“?”
启明山暗自算了算窗口的高度,两米还多,怕是段子文脚底下还垫着个夜良鹏飞。
不等自己吐槽,段子文已经瞬息之间闪进屋子里,只留夜良鹏飞一个人在外面傻呆着。
“你呀…”启明山一阵无语,怎么老徐那股子傻气还带传染的呢?
“哎呀,好不容易从办公室里跑出来,你让我开心开心!”
也是,段子文本身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纪,这一天接着一天公文案牍轮轴转,好不容易有一天来老兄弟家吃饭,自然是兴奋开心的很。
正说着,夜良鹏飞也终于从厨房正门走进来,白色的肩头赫然印着两个大黑脚印,堂堂温润公子也显得狼狈了。
“子文兄…下次这活你还是找千江兄来吧…我不干了……”
夜良鹏飞宗门威望甚高,长相又英眉剑目的帅气,再加之常年借夜月临江修寒气,人称清江夜公子。
然后这位夜公子就被叫去削土豆了。
“看什么看?你去剥螃蟹!”
启明山对着段子文,指着墙角青石槽中的一百多只螃蟹说道。
“明山哥。”
段子文用剪子熟练的剪开蟹腿,再将其中的肉剔出,毕竟也算是江边长大的孩子,这螃蟹剥的必是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