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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白骨生木16(2 / 2)

这盲鱼不过才手掌般大小,它的头顶长出一根吊着光球的触须。

再往下看,没有鱼唇的包裹,盲鱼那又尖又密的鱼齿显得有些狰狞。

整个鱼身扁扁的,配合那双暗灰色的大眼睛,除了没有手脚,还有些像蛤蟆。

“原来这家伙是只海蛤蟆!”这时,海灵现身,指着应天手中的无相芝惊呼:“竟还结出了这么多灵力!”

“事不宜迟,先将村民们带出去吧!”应天将无相芝装入腰间的囊袋之中,托着受伤的另一只手臂显得有些狼狈。

眼前不远处的这个少年应天,在打斗中弄乱了头发,此时看起来有些凌乱。对上他无甚波澜的双眼,庙玉眼中却划过一丝困惑。

凡人本脆弱,为何他这么拼命?

不过,见海灵急匆匆回了海底,庙玉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样的困惑又转瞬即逝,她转身随着海灵向海底降去……

海岸上,天色已晚,幽幽月光铺满海面,看起来却也是波光粼粼。

火堆旁,少城主郑译宣来回踱着步,看上去有些焦急。

周吉坐在火堆旁抓起一把沙土,猛地起身随后发泄似的将沙土掷向海中:“少爷,您别走来走去了!走得我头都晕了!”

郑译宣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刚刚,是不是想扔我来着!”他抡起拳头佯装上前要打周吉,却突然听见:“谁扔的沙子糊我一脸泥!”

兴泽从海灵施法制作的离水结界中爬了出来,满脸泥沙,长发被水打湿后紧贴在脸上和胸口上,只有两只圆圆的眼睛能勉强看得出是个人。

随后,兴泽身后越来越多的离水结界浮出水面,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就像泡泡似的破裂开来,是海底小村的村民们,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海水中爬起来……

“水,鬼?”郑译宣脱口而出,这时候脚下已经开始发软。

就在郑译宣和周吉即将拔腿就跑的时候,他们见到了应天和庙玉的身影。

二人就像吸铁石遇见铁矿,飞奔过去紧贴在二人身后。

“应天少侠,他们是……”郑译宣试探问道。

应天受伤的手臂被二人勒得生疼,正想挣脱之时却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原来是庙玉将郑译宣、周吉二人的手拉开了。她面无表情道:“这样,他疼,不好。”

闻此,应天倒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见郑译宣、周吉主仆二人在此,倒更让他有些疑窦丛生,便问道:“不知少城主为何在此?”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还未等郑译宣回答,四人便被村民们的声音吸引了去。

只见,那杵着拐杖的老者摆动着手,挣脱了村民的搀扶,一步一顿的往前走着。

他已经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褐色的斑纹。

踩着脚下松软的沙土,他猛地跪了下来,手中捧起一抔土,将额头重重地磕在手中沙土之上,发出一声闷撞的声音。

也许是稀疏的牙齿或者年迈的岁数,导致他有些口齿不清,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转而变成声声呜咽:“回家,了……”

远远望去,一滴晶莹从他眼角滑落,浸入土地,隐去了踪迹……

看着老者,村民们都有些眼泪婆娑,纷纷跟着跪了下来,触摸着这沙土,感受着这令人陌生的故乡。

良久,却未曾见老者有起身的动作。兴泽上前,伸手搀住老者的手臂,然而这时她才注意到,这老者的身体已经僵化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跪下喊道:“阿爷——”

待她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众人这才意识到,老者已经去了,纷纷小声啜泣起来。

老者的身躯,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哀伤、伴随着海风化为飞沫飘散在半空中,现在只剩下一堆白骨半掩于沙土之中。

海浪拍在礁石上发出哗哗声,平白为这场景添了忧伤……

“从那次不慎连累岸边的渔民后,我便再也没上过岸。然而,天河水灵力不受我的控制,时不时便在这片海域掀起风波。不少过海的凡人因此落水,我便将他们救回来,安置在海底小村。”海灵不知何时站在了应天、庙玉的身旁,道:“小阿爷便是我第一次救下的那艘航船上的人,也是唯一存活至今的第一代下海村民……”

海灵紧咬着下唇,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随着胸口微快的起伏,难以遏制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应天触景而思,瞳孔中翻涌着悲伤与雾气,自语道:“这老者带着归乡的执念多年,早已化为冥灵。如今白骨埋乡,老人家也算是了了心愿,魂归故里……”

此情此景,庙玉觉得心中有些微不适,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顺着心中的那股冲动,庙玉来到老者身旁。只见她双手绕腕,施出青白灵光。那光点悠悠飘向白骨,随后又隐入其下方的沙土之中。

紧接着,那白骨竟然迅速粉碎同沙土混在一起,转而化成一根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

不到片刻,那树干便已长成参天大树。远远望去,此树竟还颇有老者的生前之姿:面向岛内呈跪坐之姿,绿叶瞬间布满向前生长的枝桠,仿佛是捧着故乡之土的一双手。恍若为他量身刻画的浮雕一般……

月光透过老翁树上茂密枝叶之间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地面。

见此,众人皆感痛心和惋惜……

海灵回想,自从遇见这个庙玉,她既能操控天河水灵力,又会生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猜测。他问道:“庙玉,你天生就会生木吗?”

庙玉闻言,神情有些迷茫,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愣,问出了心中的疑虑:“生,木?”

只见庙玉伸出双手,指尖散出点点灵光,转而又化成灵力环绕……忽地,她的指尖竟生出几朵小粉花,花开烂漫之后便又片片凋零,与飘来的海风一同消散在半空之中。

见此,海灵瞪大眼睛,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应天察觉到二人的异样,上前问道。

海灵望向应天的神情多了一份警戒,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变回一束灵力,瞬间窜回庙玉额间的小石头之中。

那小石头也忽地感应一闪,紧接着便隐入庙玉的皮肤之下,毫无痕迹。

应天挠了挠后脑勺,感到颇为莫名其妙。他对这个小孩模样的百岁长者,着实是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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