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动了杀机，莫说是纪氏门客，连家禽都要放血，鸡蛋黄也要摇散，向来是自家宗帅的至理名言。
仅仅两三个呼吸。
纪氏数十门客全部被枭首。
客驿大堂被染红，血腥之气充塞在每一个角落。
二楼上的人群推搡，一个个神情慌乱的紧捂口鼻，不敢发出声响。
曲阿早传项氏凶戾，尤其是宗帅项重睚眦必报，没想到两族交锋对话不超过三句就动了杀伐，可怕的是纪氏被碾压，连还击都没做到。
——刺啦。
项重从田舟的上半身残躯上撤下一块粗布，缓缓拭去刀锋上的血迹，淡漠道：“三日之内，劳烦客驿背后之人给个交代！”
“唯。”
一个老叟颤颤巍巍的从后院走了进来。
浑浊的眼眸扫过大堂，扶着梁柱才堪堪站稳。
不由心中念叨了一句‘煞神’，然后对着谢承作揖道：“老朽之罪，让谢氏公子受辱，稍后必定上报主家，前往项宗舍下赔罪。”
“无碍。”
谢承抹了把脸上的血腥，吞咽着唾沫起身。
挨揍他习惯了，可见到项辞，项田等人毫无情绪的屠杀还是有几分胆寒。
以前项辞问武之时还觉得生性暴戾，今日再一看，这是对他留手不少，甚至放了一片太湖水啊。
“阿辞。”
项重收刀转身，漠然道：“我要去州府赴宴，你带着人将客驿清理干净，尸体烧了，人头用白灰封存送入县府，劳曲阿令送往丹阳纪氏族地。”
“唯。”
项辞咧嘴一笑，朝着身后招呼。
项田等人拭血收剑。
从火塘间取出木盆打水收拾残局。
还贴心的用热水泡了粗麻布，娴熟的对着案几梁柱进行擦拭。
这一幕，令客驿老叟与二楼的诸多人眉头狂跳，娴熟，太过娴熟了，还知道用热抹布去腥去渍。
——呼哧。
曲阿令顾雍喘着粗气赶来，扶着门框惊愕的看向大堂惨状。
惊恐？畏惧？反正难以言表，自己不过是去州府述事请令，纪氏门客就全部死绝了？
“项宗。”
是仪忍着腥臭和骇然，作揖敬畏道。
“子羽先生。”
项重随手将环首刀丢给项辞，歉意道：“洗漱更衣之后，本欲前往州府赴宴，不曾想路上出了岔子，丹阳纪氏竟然敢对充吏从属动手，定然倒戈袁术那等佞臣贼子，其行可诛。”
“州府之过。”
是仪深吸了口气，满是无奈的回应。
一句话，将丹阳纪氏推到州府的对立面，并且定下为巩固州府大义而持械杀人。
莫说他只是一个州府幕僚，就是刺史刘繇亲至，也不敢说一声滥杀无辜，若不然日后江东四郡，谁敢给州府出人出力。
“脏了衣裳。”
“夜宴可要推迟？”
项重垂袖走出客驿，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仪摇了摇头，苦笑道：“太末长贺齐，会稽术士吴范已经在府中久侯，不才本来也是陪客，因客驿波及谢氏公子，方才随曲阿令赶赴过来。”
“先生受累。”
项重转头瞥了眼客驿。
一楼是纪氏门客，二楼是商贾宾客。
他不清楚其中有多少势力的探马与细作。
至少，州府，吴郡士族应当都有人来，或许还有丹阳，豫章郡府之人观望。
他和贺齐不同，一个是明面的太末长，注定会成为州府掾属，一个是暗子，更是威慑会稽山越的宗帅，广袤大道与临渊并行，自然获得无数人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