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海温涟切身体会到了，身为妖鬼是怎样一种感觉。
包裹周身的怨念与血气几乎要让他彻底疯狂。
脑子里像是被塞进去一个大喇叭，不断催动着他生出堕落、杀戮的欲望。
庞大的非常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
将他的丹田和经脉搅得一团糟。
但他却并未因此而感觉不适。
反而发自内心地涌现出一种，掌控着强大力量的满足感。
此刻再看这个世界。
终于看到了人类之躯所不能察觉的些许真相。
哪来什么无尽的树海平原？
目之所及。
一个个扭曲枯槁的人类躯壳被栽种在钢筋水泥铺就的平原上。
他们的五官里渗出深红色的血雾，飘扬而上直至血色天空。
常人见此场景，就该滋生出噩梦与疯癫。
就算是修士，也会为这样的场景而心魔丛生。
但可惜的是。
现在的眸海温涟。
已经无法以人类修士的感官来做出应有的反应。
现在。
是九尾的喜怒占据主导。
“吼！”
狰狞的半人半狐怪物，舞动双爪，直面阿修罗天的斩击。
金铁交击的清脆鸣响，轰鸣着整个世界。
两头巨大无比的怪物，展开了最原始的厮杀。
“无敌无敌无敌！
简直太棒了！”
扭曲的狐狸怪物发出兴奋的吼叫。
“原来人类才是打开我之力量的钥匙！
原来这才是最强的我！”
九尾的声音充满了“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本来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才与眸海温涟这临时盟友合为一体。
没想到，两者之间竟会如此适配。
是他比较特殊？还是说妖鬼的出路本就是“以人为本”呢？
九尾来不及思考这种问题。
它兴奋地调用自己的能量。
模仿着眸海温涟的手段。
瞬间，便以类人的姿态。
披上了一层金色中泛着血光的铠甲。
兽爪强横。
抬掌便撕开了阿修罗天身上披着的甲胄。
仰天吐息。
汇聚着庞大能量的光弹转眼间生成。
随着一声吐啸。
不祥的血红色光弹撕裂大地。
直奔阿修罗天面门而去。
后者持刀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
总算将这要命的一击斩破。
光弹裂解成两半。
在阿修罗天身后，灼烧出两片扇形区域。
高温的灾火升腾而起。
炙烤得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一合战必。
这原本还有些许模样的梦境世界。
已经有了几分地狱气象。
“真是夸张啊。”
热焰蒸腾之中。
阿修罗天缓缓走出。
挥刀一甩，抖落一片余烬。
“可笑。
到头来。
还是靠着那九尾的力量啊。
人类，果然是可悲而又孱弱的生物。”
言毕。
阿修罗天被撕裂的甲胄已经愈合。
它身上的气息也不见半点衰弱。
向着对手提刀发起冲锋。
对面九尾和眸海温涟的“合体怪物”，也挥舞着爪子再次迎战。
无尽黑焰从天空中落下。
宣告着第二回合的展开。
……
“妈的，就知道这狐狸没那么简单！”
眸海温涟的意识深处。
正在狠狠咒骂着。
有那么一瞬间。
他都以为自己这次要凉透了。
自我意识几乎瞬间被九尾庞大的邪念冲垮。
身体转眼便失去了控制。
从现在的状况来看。
与其说是“人狐合体”。
倒不如说。
他成了九尾的“智慧型术法外挂插件”。
这头邪物的确算得上强大。
但现在的眸海温涟已经知道。
它一直以来几乎全都是靠着本能行动。
不仅没有络新妇它们那样灵活多变的作战思维。
甚至于，连对战手段都颇为原始。
难怪，它在召唤出那对天空中的眼眸之后。
便只会用它释放天照之炎。
除此以外，进攻手段几乎全是野兽般的撕咬。
现在可好。
得到了眸海温涟这个“插件”后。
九尾这头怪物，算是被补全完整。
它那凭借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庞大战争潜力。
得以完完整整地发挥出来。
因此。
阿修罗天的那句台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误判。
并非是眸海温涟在依靠九尾的力量。
反而是，九尾在依靠眸海温涟。
但想通了这一点。
对眸海温涟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要不是灵台处的这一点清明。
他甚至早就可以宣告凉凉了。
现状就是。
九尾的邪念侵蚀，奈何不了他这最后一点自我意识。
而他也无从发起反攻。
只能谨守这最后一点清明。
回想起之前的状况。
眸海温涟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会放任邪祟侵袭自己呢？！不应该啊！”
也正是这一声质问。
总算提醒了眸海温涟。
“等等……确实。
无论怎么看，我也绝不会这么简单就信任这头邪祟的啊？”
虽说对自己最了解的，往往其实并非本人。
但在奸诈狡猾这一方面。
眸海温涟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对九尾那种莫名其妙产生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