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仙惠愣了一怔,看着李承珏,眼里还闪着泪光,嘴角却已经扬了起来。
含章殿里,许南星正在给李元启治病。她有半个月不曾来了,李元启心脏的负担明显又加重了一些。
一瓶盐水输进去后,李元启长长的呼了口气。许南星疏为不忍,冒死开口道:“皇上,还是把香炉里的夹竹桃取出来吧。您这样太难受了。”
李元启睁开了眼,打量了许南星好一会儿,罕见的没有发怒,反倒摸了摸她的头。
“你是不是心里也恨透了朕。觉得朕刚愎自用,疑心多虑,以至于荒废朝政,连累百姓受苦。”
许南星吓了一跳,忙摇着头伏身请罪。
“一人要一样,十人就是十样。可东西只有一样,你说分给谁,怎么分?”
这些话就如同催命符,许南星不想听也不敢听,忙称愚钝急忙就想要告退。
“你少装憨,朕知道你听得懂。”李元启嗔了她一眼,唤她起来在身边坐下:“你是不是也觉得朕是听了皇后的话,才把那几个尚书大员换上的?”
许南星定了定神道:“是皇上自己的意思。毕竟再这样下去,臣将不臣,囯将不国。”
李元启靠在床头,望着许南星,目光中全然没有了平时那种深寒,透出的是寻找理解的孤独。
“朕御极四十年,犯下很多错,不曾想只有一个小丫头敢于奏柬。”
许南星看着李元启,少了点惧怕,多了些伤情,想起了穿越前的社会,颇有感慨:“国就是家,越大的家越难当。”
李元启的眼睛湿了。
“老三说的不错,朕没有顾好这个家,也没有做好这个君父。”李元启笑容带着几分轻佻:“可依朕看,就算朕退位给他,他也当不好这个家。”
许南星心里一震,默默捂上了耳朵。
李元启见她这孩子气的举动,难得的痛快笑了一场。
“其实你不用为难仙惠,朕本来也不会真的让老三娶她。”
许南星放下了手,看向李元启,心跳瞬间加速。
“老三缺的不是加法而是减法。”李元启默然良久:“所以他身边的人不能是武仙惠。”
“那皇上为何……”许南星说到一半,明白过来,忙自己停住了,敛眉道:“下官明白了。”
一环环都是算计,一处处都是杀机,谁若算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他们都活在怎样可怕的圈套中。
许南星凝望着李元启,只觉他看似混沌的眼睛深不见底,外人什么也看不清,他却什么都看得清。
或许看得清看不清靠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你去吧,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再跳腾多生事端。朕自有主张。”李元启刚刚还深雪渐融的一双眼睛,此刻又变的寒意凛冽起来。
许南星揣着一颗心,不安的起身行礼欲走。李元启突然在她身后道:“崔琰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你多陪陪他。”
许南星听的不明白,皱眉回头,却见李元启已经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