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问:“可是鲲?”
张生摇头:“说是叫蓝鲸,应该是一种蓝色的海鱼……后面他又说起在西南远处,海的那一边还有国度,那里的贵族死后能三千万不腐……”
“他想蛊惑官家?”
别人不知道,但蔡攸一直都清楚,皇帝对道家有着独特的偏好,经常穿着一身道袍,偶尔还在丹房炼几粒丹,好在炼完自己不吃。
张生摇摇头:“他说的那法子,真是悚人听闻,官家就算听到也不会照做……”
蔡攸咳嗽,用帕子掩住口鼻:“怎么个耸人法?”
“他说,当地人会先用长勺从鼻孔捅进去,然后一身深入到脑子,用勺子把脑浆搅匀,从鼻孔流出来……然后剖开身体,把内脏取出来,用香料填满,再把身体放到特殊的水里几个月……”
张生大致复述了一遍李浔说的话。
听完,就算是蔡攸作恶多端,也足足沉默了一刻。
他确实不用怀疑,李浔是不是想让皇上追求长生修道。
蔡攸一边思索着,一边说:“我确实听闻过,西边罗马的属地,有个小国,每个人君会在死后睡在陵墓里长年,尸身不腐。”
“李浔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生错愕:“他说的居然真有此事?”
蔡攸缓缓说:“也许有杜撰的成分,但极大可能是真。”
“《尔雅》说,‘鲸,海中大鱼也。其大横海吞舟,穴居海底’约莫就是那什么蓝鲸。”
张生猜测:“那许是他读过书,闲话讲故事,李浔一开始是给他妹子讲的,被其他人听到是个意外。”
蔡攸摇头:“读书能连鲸死后成为鲸落,被分食百年都说得那么清楚?恐怕他知之甚广,早有预谋。”
“官人觉得他是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不过,他如今做事没有可以挑剔之处,也是个助力,我会举荐他入太学读书。写个信条,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做。”
“下官明白!”
……
……
夜深。
城外坟前的荒地上,临靠着墓碑。
几个耗子在一个人身上乱窜,吃着对方的皮屑和伤口附近弹跳的小虫,浑然不怕人。
这人一动也不动,像是对背上发生的事毫无觉察。
风一阵阵吹着,他的肢体逐渐被风吹凉、僵硬。
若不是鼻前的野草轻轻颤动,还以为这是个死人。
远处有人缓缓走来,提着灯,是暗夜里唯一的光源。
眼皮被照亮,余光亮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微弱的呼吸像是随时能中止。
他看到一片光亮,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是个举着烛火的人。
“你想活么?”对方平静问。
忽然用最后一点力气,他死死抓住对方的衣角。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