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希望如此…”
李氏声音愈发虚弱,硕大的躯体亦如扎破的气球,极速瘫软下去。
沉默。
良久。
“夫人!”
周泰安扔掉横刀,跪在地上、抱住死尸,老泪纵横。
“你们四个!”
片刻,他回头看向四名护卫,眼里有哀、有怒:“夫人病重,我命你等守护安危,你们…”
他忽然摇摇晃晃,险些昏死过去。
“大人?”
“等什么,推出去砍了!”
房外,十数差役鱼贯而入,将四人一并拿下,而后众人散尽,只剩唐宁留在房中。
他困惑地望向周泰安。
以及李氏的死尸。
如此说来…
杨煜让我小心“周”,很可能是昨天夜里,他发现了蛛丝马迹;周大人不可能亲自动手,也就不会留下把柄。
到底是大义灭亲,还是做戏给我看?
情感上,唐宁更愿意相信前者。
但…
“周大人。”
义肢缩紧袖口,唐宁朝他拱拱手,故作困惑地问:“夫人这副样子,未免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副尸体?”
“你想说什么?”
周泰安抱着李氏尸体。
目光如电、刺在唐宁身上:“夫人随我到松林,足有十年光阴,十年来主持家事,寸步不离周府,怎么可能被人掉包!”
“大人言之有理。”
唐宁微微颔首。
但紧接着,他又假装迟疑,撇撇李氏的肚皮。
人,已经死了。
李氏也从“软泥”恢复成人形,只是小腹仍高高隆起,周泰安眼里,积聚着怒火:“那是我周家的孩儿,与你何干!”
“大人。”
唐宁眼中精芒一闪:“方才听夫人的意思,公子早应该…”
嗯?
周泰安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周县令无子,此事县衙皆知;夫人去年怀胎,弟兄们都送过贺礼,换做谁都知道。
既然夫人说孩子没了,那肚子里早就只剩一滩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泰安频频颔首,枯手颤抖着伸向夫人小腹:“这孩子早就没了,肚子里,肚子里是…”
手掌贴在小腹。
他起初不敢用力、只敢轻抚。
但他忽然瞪大老眼,呼吸也一并凝滞,随后才更用力些,去仔细感受。
这是…
“快!”
周泰安吓得扔下死尸,连退数步,这才敢擦拭汗水:“快切开,这里头还有东西!”
唐宁眯缝两眼。
能让他切开夫人遗体,恰恰说明周大人对此一无所知。
亦说明。
这东西了不得!
手起刀落,划开肚皮,其中没有一滴血水,反倒是流出骨液、脑髓;李氏小腹中,也不见婴儿。
反倒塞着一颗手掌大小、黑不溜秋的肉球。
噗通。
周泰安栽倒在地,早已没了人色:“唐,唐宁…这什么东西,怎么在我夫人肚子里?”
“属下也不清楚。”
把肉球拿在手里,唐宁反复打量,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准备带回县衙,再找李敬、赵老等人问一问。
但他突然注意到掌心的血。
怎么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