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并没有质疑我的说法，而是揽住我的肩膀，心疼道：“没事，都过去了。”
“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也不是思儿。”
“对，因为你是小郗，你只用做小郗就好了。”春花轻拍我的脊背道。
我抿了抿唇，闭上眼睛，一字一顿艰难开口：“我觉得自己是陈启。”
后背的轻抚暂停了，春花突然掰过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严肃道：“你不是！”
“我总是做梦，梦到那些死人，他们缠着我，可能...”
我声音有些颤抖，春花提高声音打断我道：“那只是做梦！你只是太难过了，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哪怕在梦里！”
“我杀了陈江山！”我仿佛能看到满地的鲜血，那些残缺的人们出现在眼前，让我不自觉流泪。
“他是坏人，那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没有告诉你，春花。”我捂住头哭了起来，哽咽着：“我梦到过...梦到过自己拿着那把刀，我砍掉了他们的头，好多好多血流了出来...”
“可我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感到开心，很开心...”
“我最近总是在想，梦里那些死掉的人，为什么要缠着我。”
“可我越是使劲想，就在梦里一遍又一遍杀死他们。后来我想明白了，那不是梦，是我杀了他们。”
春花表情错愕，手从我的肩膀落下，语无伦次道：“怎么会，不是这样的啊...”
我心里一慌，下意识拉住她，祈求般地问她：“春花，你知道真相对吗？我以前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我想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我杀了思儿吗？”
面对我的祈求，春花从错愕变为悲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厉声道：“你现在是小郗，不是思儿，也不是怀安，更不是陈启！”
“怀安？”我呢喃着，心脏猛地一痛，像是被刀刺一般。
“对！怀安，她叫怀安，怀安...”春花挥舞着双手尖叫着，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
我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试图拉住她，却被一把推开，只是焦急问道：“怀安死了吗？是救我死的吗？”
原本还在发疯般尖叫的人，猛然抬头看向我，她的双眼通红，拳头紧握着，眼里盛满了憎恨。
下一秒春花扑了过来，她掐住了我的脖子，尖叫着：“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么死的，不是！！”
她花的力气很大，庞大的身躯死死压着我，任凭我如何挣扎，也撼动不了半分。
天花板在头顶旋转，和被刀砍下头颅的短暂疼痛不同，窒息感从咽喉开始，一点点蔓延到心脏，胸腔猛烈地起伏，却没有一丝空气进入，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这样死掉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你在干什么！”伴随着一声惊呼，春花被人拉开了。
我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透过迷蒙的双眼，我看清赶来的是小小和时英院长。
可没等我缓过来，小小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逼迫我抬头看她，嘴里说着：“我真的是受够了！不想再听你这些幻想的故事了！”
眼见她手里的针管要戳进我的脖子，被架开后瘫坐在地上的春花，突然扑过来挡在我的面前，针管扎进她的手臂。
小小被撞开，磕在床头柜上，她冷吸一口气，试图推开春花，嘴里吼着：“你又在抽什么疯！”
可春花一动不动护在我的身前，祈求似的说着：“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那是谁的错！”小小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她那么说怀安，你一点都无所谓吗？怀安就是因为她才死的！可她呢，明明是凶手，却把自己想象成被害人，荒谬！”
“她不是凶手，她没有杀过人！”春花据理力争着，宛如一头困兽。
“好！你非要这么说！”小小转身从时英院长手里夺过一个文件夹，狠狠摔在春花身上，怒声道：“你好好看看，笔录里写得清清楚楚，她参与了！你究竟要心软到什么时候！”
“不是她的错，不是...”
看到那些纷扬的纸张和照片，春花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声音也低了下来，宛如战败的俘虏，再也没有了气焰。
有一张落在我的脚下，上面写着“询问笔录”，是我曾在小小桌子上看到的资料。
我弯腰捡起来，在被询问人一栏，清清楚楚写着：“陈思儿，性别女”。
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的眼前出现一片光晕，心跳得很快，头也越来越沉。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着雾气，在光圈里异常朦胧怪异。
我强撑着，看向第一个问题：“你和陈书乔是什么关系？”
没能看到答案，可我的心脏宛如被锤子重击，动弹不得。
恍惚间，那张纸燃起烈火，小小、春花、时英院长都不见了。
我站在狭窄幽暗的巷子，尽头有人提着刀，冷冷开口：“你想去哪？”
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从心底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