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正如几天前和于露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只是这回他孑然一身,身份也不同以往。
此时天色已晚,夕阳如一首壮丽的终曲,在天边缓缓落下,最后一丝光芒恋恋不舍地隐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红晕,像是它离去的吻痕。而与此同时,在另一方天际,一轮皎洁的月亮悄然升起,身披银纱,静静地俯瞰着大地。
江驿枳发现,一旦带上面具,周围的行人好像下意识地将其忽略,他仿佛一个观众,世间众生与他无关。
几步来到当初那个小楼道,上了楼。月亮已不似那般圆,偏移的方位使其被周围几座高楼挡住部分,犹如琵琶半遮面。
江驿枳刚想走到几天前那个位置,竟发现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站在天台上。
她是?她怎么会来这里?
疑惑油然升起,他停下脚步,躲在楼道边,看着女人接下来的举措。
女人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身躯颤抖,不断干呕,透过她的背影,看出了一种明显的恐惧。
她时而蹲下,时而站起,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江驿枳的五感被面具增强,但依旧无法听清女人在说什么。
他没有贸然上前,只是静静地站着。
突然,女人一脚登上栏杆,作跳跃状,似乎准备一跃而下。但犹豫半天,另一只脚始终没有跟上。
最终,她开始嚎啕大哭。大概五分钟后,踉跄着向楼道走来。
江驿枳连忙躲在一边,在角落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凌乱,精致的五官,如画的眉眼,此刻都被一抹难以遮掩的疲惫所笼罩,双眼微微下陷,眼周带着淡淡的青黑,白皙的皮肤蒙着一层薄薄的尘埃,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女人经过江驿枳的时候,他忽然感应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江驿枳自认记性不错,只要见过的人,他都能在脑中留下一定的印象,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至少最近几年是这样。那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女人走下楼,但江驿枳没有直接跟过去。
他留了个心眼,在女人身上留下一点能量印记,方便之后自己的寻找。
这是那把招魂伞本身带来的能力,使得他能够短暂地用精神力标记一个人。
女人走后,江驿枳来到当初于露出意外的那个地方。铁架早已被拆除,地面上放着些许杂物,与他几天前所见无二。
他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灰尘,感受到一种细微的磨砂感,干燥且松散。作为一名入殓师,他对于混着血的灰尘还是很熟悉的,那是一种粗糙的颗粒感,有时还会多一份黏腻。
这里最近不像是有过血迹的。但他清楚地记得,三天前,于露头颅的突然掉落,是有大量血液溅射出来的,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就算有人日后打扫,地面上也不会有这样干燥的灰尘。
果然,从死亡现场寻找于露存在的痕迹并不现实。
江驿枳模拟当时意外发生时的情形,但都没有什么有效的讯息。
天色越来越暗,医院可能会查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也许,应该换个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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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应该换个思路。”
在城市公园中,林鸢提议道。城市花园是个开放的花园,在离江市,常常有流浪汉露宿在花园躺椅上。
一张长椅上,横陈着一局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头颅与身体分家,鲜血染红了长椅的一部分,沿着椅腿缓缓流淌,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的血泊。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圆睁,眼神中残留着极度的惊恐和绝望。死者的身体扭曲着,四肢以极不自然的姿态摊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死者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温暖,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混合着花园里原本的花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已经是今年发现的第四具这样的尸体了。
尸体的头颅被人用锐器整齐的切下。死者死之前面容惊恐,但现场无打斗痕迹。
根据调查,死者并非住在城市花园中的流浪汉,而是一名律师,名为刘玉宽,卢岩业务能力过硬,风度翩翩,深得业内人士认可。
但刘玉宽存在酗酒倾向。每一次办完案子后都会和朋友出去喝酒到半夜。